【修伞修】今夕何夕
修伞修 无关可逆与否 仅仅无差 原著向
流水账语气 私设ooc遍地。
原本是十一月末写的，打算十二月三日荣耀开服周年发，但是懒了。
祝各位新年快乐。希望新一年依旧钟爱修伞修。
叶修真的很久没买过泡面了，以至于站在琳琅的货架前甚至有点恍惚。数年前时常买的那种口味已经没了，他略有为难，转身看到一个正在大力促销的新品牌，不禁被吸引过去，一口气挑选了不少。
晚上他和叶秋一起围在餐桌边吃泡面。叶修拆开包装，猛地抬头：“我中奖了。”
对面叶秋眼皮都没动一下，伸手把叶修手边的调料包勾来，使劲挤出一大堆，心不在焉地问他怎么了。
“我说真的。”叶修捏起方便面桶里的一个纸牌，“它说现在正搞什么抽奖活动，经过仔细研究……看起来似乎中了个四日游。”
“哦。”叶秋这才慢慢看向叶修，把那张纸牌拿了过来。“这种旅游你也去？哎哟不会是什么传销陷阱吧？”叶修在叶秋嘲讽的目光审视之下，气定神闲地回道：“瞎说什么，嫉妒你哥比你欧是不是。待会我就兑奖去。”说罢叶修把调料包里剩余的调料挤干净，飞快地拨通客服电话。
费尽周折确认完毕，叶修顺利成为幸运客户，将于下周出发。“不是吧，你真要去？”叶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。叶修没理他，开始整理行李。
为什么这么痛快就决定？叶修其实自己也说不明白，只是听见电话那头表明旅行目的地是H市时，心中蓦地有答案了。
叶修不该抱有期望的。等他听从导游的指示赶到机场，发现活动方把他安排进一个夕阳红旅行团里。那时他还一面和导游通电话，一面寻找队伍，突然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穿着鲜艳而夺目的统一服饰，舞着小红旗在排队等候。为首的那个腰间别上扬声器的导游似乎正握着手机，当叶修望向他时，导游恰巧也扭过头，四目交会，叶修被他眼底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激情惊到了。“嗨小伙子，你就是那位要进我们团的中奖客户吗？”导游面带灿烂笑容，重重地拍了拍叶修的肩，“叫我刘哥就行。接下来三天就由我来带你们领略H市风光了。”“您辛苦。”叶修回答。神情看起来真诚而愉快。导游自豪地咧开嘴，塞给他一面小红旗：“好好跟着，别走丢了。”
叶修一路上被刨问家事的同团老人们扰得心力交瘁，那种平时只有在面对父亲时才有的无力感，此时正笼罩着他。终于等到飞机落地，他长吁一口气，伴着老人们兴奋的交谈声离开机舱。行走于熟悉的H市机场大厅，叶修倏地有些恍惚。有许多个瞬间，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承担着荣与辱的战队队长，领着队员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回到熟稔无比的俱乐部，或迈向险象迭生的赛场。
叶修扭过头望向窗外。H市冬季的天空是一汪澄澈的蓝，轻轻泻进眼底。他想起来了，最近一次来到这里，是在准备回乡之际。彼时他刚拿下第四个冠军，圆满地功成身退。那是他从这里启程的，第一次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旅途。
是去程还是归途啊。叶修突然想。
“嗨嗨，集中注意力！跟紧呀！”导游经扩音器而放大数倍的嗓音划过耳畔，把叶修的思绪拽回眼前。他赶紧快步跟上。
景点其实不怎么好玩，许多地方叶修都来过，不由有些索然无味。老人家们倒是不亦乐乎，争相请叶修为他们拍照。到最后叶修竟因为不断的拍摄而疲惫不已，走到一处少有人烟的角落坐下休息。接着走来一个人，大概是推销自己旅行社线路的，准备凑到叶修那儿一顿胡吹。叶修立即用H市方言回道，是本地人。那人便悻悻离去。
是本地人。这话叶修说得十分顺口，于是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，给自己听。
叶修决定随处走走。他看到一处景点，郁郁葱葱的景象，唤醒久远的记忆。还是许多年前，苏沐橙的学校组织去西湖春游，苏沐秋嫌贵没答应。后来等到西湖给本地市民门票半价的优惠，才带苏沐橙过来。叶修是硬要跟来的，连门票钱都是自己出。大概就是走到现在这里，苏沐秋离开去替口渴的苏沐橙买水，叶修负责照看苏沐橙，可叶修一不留神苏沐橙就没了踪影。苏沐秋回来以后急得快发疯，一边责骂叶修，一边心急如焚地找苏沐橙。最后两人在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身边寻到了苏沐橙，看着苏沐橙期待的目光，苏沐秋心软了，给她买了一根。苏沐橙津津有味地舔着冰淇淋，两个人就眼巴巴地望着，不断咽口水。
那是个热得出奇的夏天。叶修记得苏沐秋额头上沁出的汗滴，宛若渺远岁月无法风干的泪水。
叶修伸出手，好像牵住了荏苒光阴里的小女孩，以及站在身旁的少年。
但手心里什么都没有。他搓搓手，轻轻呵一口气。太冷了，他把手缩回口袋中。
再后来是被导游领去小吃街。这儿布置得与叶修记忆里的那条街大相径庭，小吃价格也涨了不少。他觉得大概找不到什么回忆了，满眼望去皆是陌生，只是点起一根烟，安静地待在一边。
“怎么啦？不合心意啊？”一个老人抬头问。叶修摆摆手，吐出一缕烟。
旅行团该有的事照例都让他经历了一遍。在颠簸的大巴上晃去目的地，饶是叶修也有些吃不消，更别说这一车的老人了。导游在车上卖力地推销产品，结果下车后发现目的地仍是旅游纪念品店。叶修觉得自己在H市待了那么久，在这方面还不如一个游客经历丰富，今天终于见识到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城市发达的旅游业。纵使他再怎么厚脸皮，还是招架不住三番五次的软磨硬泡，勉强买下一个号称苏杭风情的小包，也许可以当做给叶秋的礼物，不然空手回去又要被碎碎念。叶修盯着包身上绣着的艳丽花朵，心想。
住宿酒店的暖气设备有些失灵，叶修冻得难以入眠。曾几何时他也被H市冬日寒冷的风包裹着，与苏沐秋挤在破旧的小床上。两个人为争抢被子快要打起来，不过次日清晨醒来，常常是叶修占上风，被子的一大半都盖在他身上，苏沐秋冷得鼻涕直流，瓮声瓮气地埋怨叶修。但叶修亦有落败之时，当被子被苏沐秋夺去时，叶修偶尔在半夜惊醒，刺骨的寒意抵住喉咙，逼他不得入睡，他就双目鳏鳏地望着天花板数羊。
——譬如现在也是这样。叶修睁着眼睛数羊，忽地听见隔壁铺位上的老人剧烈咳嗽，想来他也难以安眠吧，叶修生出些怜悯。
不知怎的二人就攀谈起来。老人是北方人，年轻时在H市当兵，在这里娶妻生子过了大半辈子，后来孩子大了定居外地，老伴也早早撒手人寰，他就回到故乡。但老人对这片土地的眷恋从未磨灭，这次不辞辛劳跋涉至此，不过是为了再深情回望一眼为之奉献无数美好时光的土地。至于问到为何要参加旅行团，老人解释说不愿麻烦儿子，又怕一个人寂寞，但实在没想到旅行社服务质量竟这般惊人。
叶修瞬间生出万分感慨，想仔细思索一会儿，一时又难以理清。只是想，明明都是他乡之客，到最后，却把它乡作故乡。
他依旧凝视天花板，良久后缓缓合眼。
最后一天自由活动，老人们估计早有筹谋，把一整天安排得颇为充实。与叶修同房的老人起的很早，等叶修清晨睁开眼，屋里仅余他一人。他原想好好睡个懒觉再作行动，不料竟于预定时刻之前苏醒，便索性起床。
吃完早餐，叶修打算随处溜达一下。似乎确实在刹那之间，他对这突然的旅行感到后悔，却很快打消了念头。他常觉得在这个堪称第二故乡的地方里什么都体验过了，不过现在才明白，自己少了一种，作为匆匆行客的经历。
还没想清楚该去哪儿，叶修忽然发现自己走在通往兴欣俱乐部的路上。他无奈地笑笑，却并未掉头。
俱乐部早具备了有一定规模的场地，站在大门前，保安死活拦着叶修不给进。直到有途经的队员认出叶修，他才得以进入。目前的战队主力几乎皆不再是当年那些人了，但叶修一直关注职业联赛，倒都认识；曾经被叶修带入职业赛场的新人，如今也已是前辈。苏沐橙虽然几年前便退役，现在还留在队里担任指导，看到叶修不打招呼就过来，又惊又喜。陈果听说叶修来了，眼泪都迸了出去，抓着他问长问短。队里与叶修相熟的人几乎都聚在一起，聊的内容未必多富有意义，可只要见到他，纵使不开口也会满心激动。
叶修品尝了战队食堂的上等佳肴，被强行拉去参观俱乐部的种种设施。最后看完兴欣的豪华会议室，他终于忍不住瘫在椅子上歇息。苏沐橙笑着打趣，说他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是对除了游戏之外的东西都无精打采。叶修懒洋洋地吐出一个音节，也不知道算不算肯定。陈果则质问他是不是不满意自己精心准备的伙食，不然怎么那么快就不肯动了。她还问叶修退役以后有没有再一天到晚吃泡面。叶修这下可精神起来，说好久没吃了，结果前些时候随手一买方便面就中了个大奖，免费到这来旅游。苏沐橙和陈果立刻瞪大眼睛，感叹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，原来还不是叶修主动要来的。叶修不敢插嘴，闭上眼装睡。
“你这次来，去看哥哥了么。”叶修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。
“还没有。”叶修的语气也很平静。
眼下冬季转会窗即将关闭，常规赛亦进入一个紧张阶段，战队的运作不允许她们有太多空余时间，很快两人就被新的工作任务所召唤，而叶修也打算离开了。
走出大门，再回望一眼。建筑物上鲜艳的队徽烙在眼底。叶修转过身。
南山的风抚着脸颊，叶修不假思索地走到那面熟悉的碑前，微微俯身。
“好久不见呢。我买泡面中奖了，竟然奖励是H市四日游，真没想到会这样的方式回来，算是老天有意吧。所以你看，这么多年，幸运之神可是一直眷顾我的。”叶修轻轻地说。
“沐橙很好，兴欣也很好，这个你应该听她讲了。我也很好，现在还一直玩荣耀。唉哟，感觉这都是废话嘛，不说了。”
“那你还好吗？”沉默了一阵，叶修开口。
他看着眼前简朴的立碑，拂去面前已经枯败的花，抬手折下身侧垂柳的一根枝条，小心地置在熟悉的脸庞前。
柳丝挽断肠牵断，彼此应无续得期。
航班掠过绵延云海，百无聊赖的叶修拿出包中的相机翻看照片，即使里面并不会保留什么有意义的影象。但按下回放键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照片。画面中叶修趴在兴欣会议室的桌上安详地睡觉，大概是苏沐橙或者陈果拍的吧。叶修勾了勾嘴角，仔细观察起这幅图。那时他也许真的睡得太沉，以至于被悄悄拿走相机都浑然不觉。叶修背后的墙上挂着耀眼的队旗，旁边窗台上摆放着一排相框。叶修把照片放大，目光扫过每个相框，最终停留在一张相片上。
显示屏上那个相框的画面太过模糊，但他只一眼便认得清清楚楚。许多年前的西湖畔，两个少年和一个拿着冰淇淋的小女孩一齐冲着镜头笑着，仿佛能够凝固时光。
叶修转过头，望向窗外。无际的洁白迎面而来，一切过往都在身后翩跹。在这里，景色似乎永远没什么变化。全世界仅剩下头顶的苍天与足底的云霭，让人忘了，今夕何夕。
END
※私设南山沐秋的墓边种了柳，以及，冬天柳树虽然没有柳叶，枝条也算是寄意吧……
※“柳丝挽断肠牵断，彼此应无续得期。”出自白居易杨柳枝词之八。很抱歉我引用的不太好，我觉得自己努力想表达的叶修，无论是愁还是伤都不会至此地步吧。